刘呐鸥翻译精选集(309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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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描写着现代日本资本主义社会的腐烂期的不健全的生活,而在作品中露着这些对于明日的社会,将来的新途径的暗示。其余几个人也都是用社会意识来描写现代生活的。所选几个人的文章,是不属于正统的日本文的。他们的文章是根据现代日本的生活而新创出来的。
刘呐鸥,台湾台南市柳营区人;台湾日据时期小说家、电影制片人,曾就读于上海震旦大学;其写作走的是现代主义路线,与施蛰存等有交往;代表作为《都市风景线》,描写都市男女的狂热迷乱,借鉴了日本新感觉派的技巧;翻译过横光利一的小说集《色情文化》、弗理契的《艺术社会学》;摄制的电影属于“软片”性质,大多已遗失;引进了“影戏眼”的拍摄技巧;曾任汪精卫伪政府机关报纸《国民新闻》之国民新闻社长一职;1940年在上海被枪杀,据传是因为卷入黑帮纠纷,也有传言是死于国民党特务之手。
黑夜包着都会。新闻社的屋顶庭园里,夜风像葬式似地吹着。一个黑的人影朦胧地从栏杆上望着下面的街。沿着大街,两条连绵的街灯无限地一直延走着,汽车的前灯,像跟着鱼动摇而发光的夜海里的夜光虫一样地互相交织。 在楼下的工厂里,那一分间能够印出数千张新闻纸的阿尔巴公司制的快速度轮转机,使附近二十余户的住民陷在不眠性神经衰弱里,隆隆地继续它的转动。 油和纸和汗的臭气,是和新大臣的孙儿的笑脸啦,新娘的悲哀的眼色啦,或易卜生,蒋介石,情死,保险魔,寺尾文子,荒木又衙门,停止兑现,……等等,合在一块,用大绳子捆着,搬上了搬运车,送出到把这大都会和各地方连络着的车站去了。所以他,像黑气球似地,飘然地走上这屋顶庭园来的时候,谁也不来叱责他。他想着西珈。“你穿上晨服一定很好看”,想着西珈这样说时的笑脸。 他慢慢地从衣袋里索出克丽拉宝的相片来看。在高耸在屋顶的塔的周围回转的探海灯,每逢用很长的光的尾尖把这都会的空中抚摩时,闪光中克丽拉宝的脸子也就明媚地笑了。但是闪光一过,她就又在黑暗中郁郁地沉默了。西珈确实有点像她。 会合时,她都是很有精神说话的,可是低唱着“麻日尔卡”往桥的那边消去时的她的后姿,——不相见时的,在他想念中生活的她,西珈,确实像往墓地去的路一样忧郁。 在加州的明空底下,活泼地跳动着的少女们的容姿,是发散果子和太阳的香气在世界中的许多的银幕上的。西珈的体态,头发虽然没有剪掉,确实有点像克丽拉宝,并有东洋人特有的淑静。尤其在她说道,“你忘记了呵”,略略倾着头,要求着他的嘴唇的时候。西珈是无论怎样都不肯给他照片的,——把在过去中存在的确实的证据遗留在人间,她是不愿意的。她怕有这一瞬间以外的自己的存在。——所以,他不得已买了那美国女明星的相片来,把鼻子用稀薄的墨汁略略改低了一点。 有一次他同西珈在果子铺里谈话,他们谈起Sunkist这个字来。他坚决地说这是被太阳吻了(Sun-kissed)的意思。光亮的加州的天空下是常满生着果子的。在那儿很像你的那克丽拉宝活泼地散布开在男人的心中的春天的花片,——像忘记了贞操的“卞美丽翁”,嬉嬉地,忧郁地,…… 西珈就忽然指着她正在吃的Naple说,你可知道这又怎么叫做Naple?那是意大利的Napoli……他还没有说完,你错了,这是英语的Navel,脐字转讹的,你瞧,这个地方不像肚脐吗?是英文教师告诉我的呵,她笑着说,亚里斯多德不是说万物有脐吗?她穿的红衫的蓟花图样就撒散着激烈的薰香在丰腻的酥胸上,飘动着,……他想出这样的事,也没有法子。他为什么在这深夜走到新闻社的屋顶来呢? 他收起相片,开始慢慢地走了。于是开了鸽子的笼,急忙抓了一只传书鸽,藏在斗篷的下面。